“现在,你感觉自由了吗?”

头皮组合/勇敢的心

这是我第一次搞真人cp……

平行世界,全部过程都是我瞎编的,和现实没有半点关系。可以当原耽来看了。

如有雷同纯属巧合


头鱼教主x凉哈皮


bgm:he's a pirate(卡林巴琴版)



/勇敢的心


信息发出去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半,到了四点三十六分的时候,哈皮回了一句“好的”。他笨拙的把输入标记从发送框内点出来,呆呆的看着它一闪又一闪,直到屏幕开始变暗,自动锁屏。他发现自己没什么好说的。

好的。哈皮这么说。不是为什么,也不是再考虑考虑吧。也许他认识头鱼真的太久,直到再劝说的话都不过是无用功。又或许以他的立场来看,这件事情无关紧要,乃至避之不及。从他们认识开始,两个人第一次说着试探的客套话,在他们之间就好像有一根莫名其妙的界限,无法逾越,更无法忽视。一直固执的将两个人阻拦在彼此的场外,连观众都做不成。

头鱼使劲的攥着手机,盯着看黑色屏幕上自己愤怒于怀、却一脸疲惫的表情。关机键被恶狠狠地长按了几秒钟,嗡的一声自动关机。

混蛋。他难得的在心里默念了一声。只有自己能听见,就是骂自己。


事情的起因是头鱼在直播间里说的话,A队略带劣势的时候他没注意言辞,奶了一口,原本不是多么大的事情,却被几个低龄粉丝抓住了放大,一口咬定他是站在A队那边,故意抹黑B队的。他当时和哈皮在台上不知道,下台之后收到了这么些辱骂的私信,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被群起而攻之。发了几条私信解释了一下,那个恼人的红色符号却没有因此消失,反而越刷越多。头鱼一气之下关闭了自己的直播间,开始强行不理世事。

哈皮直播结束之后就坐飞机离开了,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这件事。挨骂之后头鱼第一反应把电话号码拉到哈皮的名字,刚要播出又开始犹豫,不知道这样和自己的同行大倒苦水是不是合适。毕竟自己现在大有遗臭万年的趋势,哈皮无辜躺枪,不反过来指责他都是轻的。犹豫了半天,手指抖了抖,竟然真的拨出去了,头鱼把手机慢慢地放到耳边,听到里面温柔的声音缓缓说道:

您拨打的用户暂时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……

从上海回北京的飞机,将近四个小时。飞行模式表示对头鱼的死活毫不关心。没打通。不过没打通也好,省的打通了,也只能尴尬的喂一声,然后搜肠刮肚,咬死牙根问上一句:到哪里了?哈皮又要笑他无所事事。


头鱼开始直播已经有了好几年,认识哈皮是后来的事情。和头鱼不同,哈皮喜欢在自己的直播间里开摄像头,高分辨的镜头就锁定着那张气质平和,总有点小飘的帅脸。女粉夸夸刷钱砸火箭,要哈皮卖春宵一度券。头鱼摸了个小号混在一群惊声尖叫的女粉中间,淡定的上舰长,发佛跳墙,发陈述句弹幕,用的id是HEADFISH,引起不小的骚动,一路粉丝都试图摸出他是何方神圣。查到主页去就一句话:这个人很懒,什么都没有写。等级是1。

好巧不巧,头鱼游戏有个小号也是这个id,排位赛正好排到了凉哈皮。哈皮在输入框里缓缓的打出一个问号,问道:你该不会是我那个舰长吧?头鱼闪了一下准备符号作为回答。游戏打到后期,哈皮盲女上椅子,头鱼空军带圈去救,被卡了个点双双飞天。一点都不帅气。

但是加了个好友。

哈皮:哈喽我是哈皮。

头鱼:哈喽。

哈皮:你好啊鲀。

头鱼:????

结果去查了一下,还真的有headfish这个单词,意思是翻车鱼鲀科。头鱼喷血。

头鱼:……我叫头鱼。

哈皮:?

哈皮:抱歉啊,我想多了。

头鱼:没事。

哈皮:你是男孩子吗?

头鱼:你猜。

哈皮: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。

头鱼的手停在键盘上好几秒,没有打出字来。闹钟在这时候响起,提醒他今天晚上七点要开始直播。头鱼教主当然还是要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上班。那几个装x用的佛跳墙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。

头鱼:我要下了。白。

哈皮:下次再聊。

看了一眼哈皮的直播间里,那家伙笑出两个深深地酒窝,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。粉丝原地炸裂。头鱼有一瞬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打开摄像头骗一波粉丝,潇潇洒洒让人为爱发电。然而他没有哈皮那样坦然面对摄像头微笑的勇气。长得好看也是分很多种的。

头鱼觉得自己长得还行。只不过从来不露脸,光靠搞艺术和秀操作吸引了一大批死宅男,偶尔开个语音讲讲怎么转点。教程视频的点击量永远多于录屏视频。粉丝十有八九都是男性群体。


这边打开自己的直播间,正在登陆游戏的时候,有人给他喂了佛跳墙,接着上了个舰长。

头鱼盯着屏幕上凉哈皮那三个字看了足足五秒钟,想不通哈皮是怎么找到自己的。哈皮邀请他进行语音通话。粉丝发出问号,头鱼硬着头皮点了个接受。嘟的一声,那个他听过无数次的轻快声音从耳机里响起,好像贴着耳畔低语似的,喂了一声。

“你好,我是凉哈皮。”

头鱼缓缓地点了个头。然后意识到不对劲,开口说道:“你好。”接着没忍住问了一句,“你是怎么找到我的?”

“讲道理,你所有的账号都是用的一个id。”哈皮无奈,“找不出来才奇怪了——我还是玩盲女,你选救人位吗?”

听到那句标志性的“讲道理”,头鱼没忍住,一下子笑出了声。“好。”他说。完全没有意识到之后还会有多少次,他要对这个人说出这个字。缘分应该被用来珍惜,而不是加以期待。头鱼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了这个道理。


他不是什么主动的人,哈皮也有些束手束脚。然而一把游戏打完两个人就差以兄弟相称。他欣赏哈皮操作的细腻灵活,关键时候的跳脱,但是没想到两个人相性这么好,打游戏默契大于沟通。两个人只言片语交流,会意一笑,粉丝听得一头雾水,纷纷要求他们说人话。没播几天,有人买了节奏风暴,要求他们结婚。头鱼有点心虚的跳出来辟谣,哈皮提起这件事就发笑,说那些粉丝真是有意思。

再之后线下见了个面。两个第一次面基的网络直男都有点尴尬。头鱼还好点,毕竟哈皮那张脸他看习惯了,不过去掉一层屏幕。哈皮见到他的时候却愣了一愣,头鱼慢腾腾走过去,伸出一只手打算握一握又觉得太诡异了,就挠了挠后脑那里。哈皮憋了半天,说:原来你这么高。头鱼随便一瞥,就看到他头顶那个小小的发旋。

一起吃了顿饭,哈皮开了直播,有点不好意思的问他要不要入镜。头鱼说我无所谓。

哈皮划着手机唇角翘起来:一般长得好看的人都觉得无所谓。头鱼叨菜的手抖一抖,腐竹掉回盘子里。还没等他把那句话琢磨出味道来,哈皮紧接着补了一句,就比如我。头鱼甘拜下风,连连附和,那你好看你好看。

五分戏谑,五分当真。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大多都是这样。


头鱼在哈皮的直播里露了个脸,很没综艺感的闷头吃饭。吃完饭打开手机一看,涨粉好几万。


头鱼又爆红了一把,连续涨粉之后,被粉丝强烈要求开了一次摄像头,男女粉比例迅速冲到一比一。在他的直播间里终于也有人刷“头鱼哥哥我爱你”了。头鱼落泪。不过隔壁凉哈皮一直很稳定,从来不为男女粉或者开不开摄像操心。有时候头鱼下班去他直播间看一眼,就看到他一只手撑在脸颊,小拇指贴在唇边,专心的等排到人。哈皮玩的一手好蝶后。


头鱼临阵磨枪练了一手先知,被哈皮摁在地上摩擦。


夏季赛的时候,他们被邀请去解说。第二次见面,两个人都放开了许多。中午还是一起吃饭,两个人聊得投机,把整顿饭全都放凉了,基本一筷子没动,粉丝怒斥浪费食物。粉丝还姨母笑。头鱼开始怀疑也许人生来是不需要言语的,仅凭一个眼神,就能够交流。他能够听到来自哈皮胸腔里的每一次强有力的跳动,每一下都倾诉着他在想什么。如果有什么事是注定的,或许你会第一时间察觉。这就是为什么头鱼逛首页看到哈皮的直播间,就手贱点开看看,然后上舰长砸红包,好像一个冲到马路中央跳舞的傻瓜,为了吸引谁的目光,自己心里清楚。

彩排的时候给两个人安排了一张椅子,中场的时候两个人基本就快靠在一块了。看回放才发现每说一句话两个人就往中间挪一挪,两个人谁都没注意。结果就换成两把椅子,中间隔着女主持。终于解决了这个问题。


如果我一生只会说三句话,那么我就用它来认识你,表白你,告别你。

如果我一生只会说两句话,那么我就用它来对你说,很高兴见到你,希望还能再见到你。

如果我一生只会说一句话,那么我就用它来对你说,我爱你。


头鱼把这首诗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。重新开始构思。

如果我一生只能说一句话,我希望是你的名字。只有一次也好,我也想呼唤你的名字。

这样好一点了,至少没那么瘆人了。头鱼甚至无法想象自己念出这些诗句的样子。也许写情书这么老套的事情已经不适合9102年。现在的人都是快节奏的相亲,假装恋爱,闪电结婚,敷衍的做做爱,争取生个孩子继承他们毫无意义的一生。爱不爱的,好像没那么重要。

头鱼写了一废纸篓的情书。


哈皮不写情书,也不谈恋爱,他笑起来的样子总有种出人意料的纯情。头鱼不好意思问他之前有过几任女朋友,都是怎么结束的。于是头鱼给他发消息说自己最近在追一个女孩子,希望他给点建议。哈皮缓缓地打出好几个问号。

什么样的女孩子?——唔。就是那种一般的女孩子。——???——呃,我是说,很可爱的,小个子的女孩子。——你等于没说啊喂,没有别的性格特点了吗?比如她什么性格,哪里人??——等下,我想想……——????????

头鱼不知道怎么和他描述,他害怕哈皮了解他如同了解自己。一不小心就会露出马脚。于是头鱼以组织语言为由,顶着一头黑问号退出了聊天。如何描述一个人,他还真的不擅长。在对着天花板吊灯发呆的时候,那些诗句又自行其是的进他脑子里高唱哈利路亚。


如果我一生只会说一句话,我希望那是你的名字。前提是,我知道你的名字。

头鱼垂死梦中惊坐起。


他其实并不知道哈皮的名字,他是说,真名。他只知道直播间里那个人尽皆知的称呼,哈皮。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。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。不知道他吃冰激凌喜欢什么口味。不知道他香蕉皮喜欢播成几瓣。他只是长久的在屏幕前面凝视着这个人的一言一行,并不长久的和他在一起待过两次,就踌躇满志的以为自己在他生命里占据了一席之地,可以考虑更进一步的问题了。

……和那些女友粉有什么区别??

他开始不知所措起来。他和哈皮没有任何关系,只不过是朋友。是吗?还是说只是网友?再不然互为舰长?他置疑自己来路不明的自信,为什么以为自己和哈皮相性那么好?说到底,他们到底了解彼此什么东西?

不知道。现在,头鱼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

第二次一起解说,头鱼显得很克制,没有再频繁的看哈皮的方向。哈皮好几次转过脸来对他说话,都被他假装弹衣服上的灰无视掉了。中午哈皮就义愤填膺的买了个鸡毛掸子回来,两个人吵吵嚷嚷的在头鱼的小公寓里追打了半个小时,一直笑到筋疲力竭再也闹不动,倒在床上就这么呼呼大睡了。醒过来的时候,哈皮抱怨说自己做了一中午拿着鸡毛掸子追人的噩梦。头鱼点头称是,没有提起自己的胳膊被他抓得现在还发麻。

和哈皮在一起的时候,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小孩子。很幼稚。灵魂好像从躯壳里面飞出来,无拘无束的,不用担心被任何人伤害。哈皮呢?哈皮怎么想?

然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却没有等到。在那之前,头鱼打开了手机,震惊的发现自己正被人人喊打。四点半的时候,头鱼给哈皮发了一条短信,很长很长的段落被删掉,最后言简意赅的说:因为解说时候的发言被人喷了,再也不解说比赛了。

拿着手机躺在床上发了几分钟的呆,哈皮的回复终于来了。夹杂在一溜骂他的私信之中,渺小的就无边深谷里小小的一朵花苞。

哈皮说,好的。


……


头鱼再也写不出情书了。头鱼就感觉自己是一只被引诱着丢掉坚固外壳的寄居蟹,在广袤海洋中失去了自己庇护,任人宰割。或者是一直被人哄骗到渔网之中的笨蛋翻车鱼鲀。在人生之路上不停地翻车。鲀这个字到底念什么啊可恶。

如果我只会说一句话,我要说我自己的名字,这样有空我还能哄哄我自己,很爱很爱我自己,省的自己难受伤心。

头鱼写下这句话,然后使劲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。想了想,干脆举起废纸篓晃均匀了,防止自己有机会再找出来。没想到用力过猛,几首烂诗蹦了出来。揉的不够结实散开了,露出几行字,上面写着那个人的名字。头鱼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傻逼过。

他追着那些纸团在屋子里摸索,夜色逐渐昏暗,看不清他们都去了哪里。头鱼执着的摸索着沙发底下,看着房间角落,他总觉得有一首他没有找到。然后灯光亮了。

头鱼蓬头垢面的从地上弹起来,抄起桌面上的花瓶做武器,和门口大包小包的哈皮面面相觑。哈皮手里还拿着他这间小公寓的钥匙,脸上又是紧张又是尴尬,挥挥手解释说:你之前告诉过我备用钥匙在门垫下面……

头鱼一手抄着花瓶,一手还拿着三团废纸。背水一战的感觉突然消失之后,他自己也觉得这样有多么滑稽。哈皮犹豫着要不要吐槽这个现状,但是头鱼抢在他之前问道:你不是回北京了吗?这下哈皮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,干咳两声说,飞机推迟了,干脆就留下了,顺便来看看。头鱼说,哦,哦原来是这样。两个人都知道这是在扯淡。

哈皮缓和场面:你在打扫卫生?

头鱼:不是,不,对。我是说,我是在打扫卫生。

两个又一次沉默下来,哈皮故意打了个哈欠,说自己很累了,有没有水喝?头鱼把纸团扔回垃圾桶,一路火光带闪电去厨房给他接直饮水。哈皮把自己的包扔到柜子上,行李箱推进角落,自己坐在沙发上划手机。头鱼把水递给他的时候发现他是在订宾馆。头鱼几乎是脱口而出说:你可以住在我家的。说完哈皮的手指就微妙的停了停,头鱼赶紧解释了一句:我的意思是,你可以睡沙发。不是,我睡沙发。不,那个……

哈皮赶紧拿过话头:谢谢你家沙发。我就睡沙发了。谢谢你啊头鱼。

又是一小段沉默。头鱼又接着问:你吃晚饭了吗?哈皮摇摇头。于是头鱼又回厨房去做饭。哈皮没有再说话。

头鱼把一棵圆白菜放上案板,泄愤似的切成两半,恶狠狠地切碎。他恨这种气氛。恨他们之间长久的无言以对。在之前,他们总是你一言我一语,有说不完的话。最终,还是他自己把这种气氛毁掉了。

是他先想要得寸进尺,是他先开始自作主张,是他写那些狗屁不通的情诗,是他给哈皮发了那条厚颜无耻的短信,也是他现在还觉得不满足。永远都不满足。头鱼一刀砍在圆白菜上。头鱼你就是个傻逼加混蛋,活该别人瞧不起你。


一碟辣炒白菜,一点都不帅气。头鱼拿了一双筷子给哈皮,用微波炉热了热之前买的干粮,拿出去招待哈皮。对方仿佛恢复了一些力气,又开始对着他微笑了。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话,哈皮提建议要头鱼陪他打几把游戏,那样子很期待。头鱼想说行,他也的确这么说了。哈皮吃完那顿美味的不可思议的炒白菜,对头鱼有了全新的认识。头鱼想自己单身这么多年这两把刷子还是有的。毕竟经常回一个没人给做饭的家,有些道理自然而然就会懂了。

转念一想,也许哈皮空窗期很少,一直都是别人给他做饭的。这样的宝藏男孩,难不成还指望他一直藏着掖着吗?

于是两个万粉主播,在单身公寓,一起打了一晚上的森林冰火人。

两个人花费少量时间在通关,大量时间来研究线路,推石头和在各个水潭之间反复横跳。头鱼操作稳如老狗,倒是哈皮连续几次掉进绿水坑蒸发。后来还是头鱼接手打过去的。有一次卡出了bug,人物原地disco,把两个人笑的死去活来。

真是奇妙啊,明明不是多么可笑的事情。可是头鱼觉得自己好久没有笑得这么大声过,把嗓子都笑疼了。也许根本和游戏没有关系,也和bug,和操作没有什么关系。哈皮那么认真。必须抬起头才能直视头鱼的眼睛,对他微笑。可是他从来不觉得有哪里很麻烦。好像这是很自然的事情。


“……我喜欢的人总是很开朗,带一点小的自鸣得意。大多数时候很活泼很脱线,却又在细节上意外的很较真。是一个闪闪发光,不会因为谁而黯然失色的人。”

头鱼没办法把这段话发给哈皮。好像,傻子都能看出他是在形容谁一样。


结束的时候头鱼坦白说:其实我从来没想过,我能玩森林冰火人到这么晚……哈皮无声无息的微笑,伸出手,在空中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一停,才轻轻地拍在头鱼的肩膀上。辛苦了,教主先生。哈皮低声细语的说道,所有的事都是,辛苦了。头鱼觉得自己好像一株风吹雨淋,岿然不动的植物。哈皮不这么说的话,他不觉得……不觉得自己有多么难过。这个比他矮小足足一头的男孩子,却总能拿出长辈的态度,仿佛在试图庇护他。

几句话在喉咙里滚了滚,又重重的坠入身体深处。


头鱼家的沙发其实不适合睡人,偶尔他自己上去躺一躺都觉得前后碰到扶手,翻个身都费劲。可是哈皮的身高上去觉得还有点富余。头鱼把被子给他抱过来,哈皮进去洗了个澡换了身睡衣。头鱼让他试试这个被子厚不厚,男孩窜上去,跳到那堆被子里把脸埋进来,发出满意的声音。头鱼觉得心中的缝隙被温柔填满了,甚至要满溢出来。那柔软头发之间的小小发旋,还有那露出来一只偷偷看他的眼睛。还是和头鱼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。

头鱼忍不住想要问问他多大了,为什么看起来还很小,不谙人事。想要问问他叫什么名字,住在哪里,童年是不是自由快乐,对未来有着什么样的期待。……可是他只能伸出手摸上吊灯开关,问哈皮需不需要关灯。不客气。

对方蜷缩进被子里面好像一只笨头笨脑的睡鼠。头鱼借着卧室的灯光久久的凝视着他。


谢谢你,哈皮。他说,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一颗掉在地上的石榴,散落出绯红色的,星星般的碎片。为了所有的事情。


卧室的灯熄灭。他握住卧室的门把手,想要合上那扇本应在他们之间紧闭的大门。一丝微弱的界限在他们之间颤动了一下。头鱼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。

那家伙把被子推到了地上,从沙发上跳起来。好像头鱼刚刚那句话就是他忍耐的极限似的。那有力的脚步声,赤脚踩在木地板上的砰砰宛如心跳般的声音,响亮而又急促的向他而来。头鱼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姿势来回应他,直到一个人如同重磅炸弹一样栽在他的身上,撞入他的怀抱。哈皮刚刚吹干的头发上有着杏仁味洗发露的味道。

头鱼闭上眼睛,把手轻轻地放在哈皮的背上。在无边静谧的黑暗之中静静地聆听两个人胡乱而急促的呼吸。都像是在拼命压抑些什么一样。他的下巴刚刚好可以蹭到哈皮的头顶。

“别说谢谢。”哈皮的声音是那么坚强而又隐忍,不知道是怎么塞进他那小小的身体里面, 不至于爆发出来的,“我什么都没能为你做。”

不,你已经做了很多了。从你出现开始,你的每一次呼吸,每一次心跳,都是在救赎我。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。

“我知道那些人都对你说了什么,也知道你是怎么解释的。我也去解释了,可是没有人听。我又去找了主办方,可是他们说他们不管这件事。我没有别的办法,只能回来。我有这么多事可以做,可是我一件都没有做到。”哈皮说,“我本来有很多事情想要告诉你。之前我遭遇挫折的时候,你总是能说出那么多令我感到安心的话。我也想要为你做一样的事情,想要尽我所能的来回报你。可是我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,还让你给我做饭,收留我,还拉你打什么森林冰火人……哈哈,我这都是做了些什么啊。”

头鱼伸出手指碰了碰那强忍着不甘的头颅,在黑暗之中,好像两只小怪物向着对方小心翼翼的试探一样。以各自丑陋而又原本的面貌。

“很对不起,没能帮到你,没能报答你,什么都没能为你做。非常对不起。”

头鱼摸到了哈皮柔软而滚烫的耳朵,接着是冰冷潮湿的脸颊。他捏到那发抖的下巴,陷入几秒钟疯狂似的意乱神迷。在那之后,头鱼发现自己的嘴巴紧贴着那双熟悉却又最为陌生的双唇,碾平上面细微的褶皱,从上面偷到了樱桃味的润唇膏的香气。

奇怪,仅仅是几个小时之前,头鱼还害怕自己会被哈皮一巴掌甩开,摁在地上暴揍。但是现在,他什么都不怕了。

使我变得勇敢,这就是你教给我的事情。


如果我只会说一句话,我希望我会说你的名字,这样如果我有一天在这个世界上迷路了,他们会知道我属于哪里。


头鱼没有被哈皮胖揍到再起不能,反而把哈皮按到了床单上。男孩涨红了脸,一副遭人调戏的良家妇女的表情。平生第一次,头鱼感觉自己在耍流氓。在那之前,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确认一下。他问出了那个问题。

哈皮终于忍不住一巴掌糊到了他的脸上:当然成年了,你以为我是怎么自己坐飞机的啊白痴。

那一巴掌根本没什么力气,最后一丝玩笑意味也随之从哈皮的眼睛里面消失了。哈皮的眼神从那一刻起改变了。那里面没有戏谑,只有纯粹的认真。在这个世界上,你只能遇到一个这样的人。

头鱼用下一个吻结束了所有的对话。


……


下一个赛季的时候,头鱼还是喜闻乐见的去参加了解说,这一次还是两把椅子和女主持。搭档当然还是同一个人。顺便一提,椅子腿被焊在了地上。这一次,哈皮换了个清爽的发型,也没有像上次那样戴眼镜,又引爆了一片女粉,死伤无数。当然,还是有喷子跳出来上纲上线,然而头鱼好像并没有时间理他们。头鱼教主最近特别忙,据说是忙着帮人搬家,从北京搬到上海。

巧合的是,等到头鱼忙完了搬家的事情,凉哈皮突然宣布他不会再开摄像头了。两方粉丝都觉得这其中有猫腻。无数失去心灵支柱的女粉到头鱼的直播间哭闹,大有孟姜女哭长城的气势。于是下一次直播的时候头鱼有模有样的跟哈皮打电话,转达女粉丝的意思,言辞之间透出自己有多么无辜。哈皮被他逗笑了,索性就跟他说,省省这点网费吧,有什么话到客厅来说。结果就实锤了。

以及,头鱼抽空把哈皮的个人资料了解了个遍。并且对他从没有谈过女朋友这件事表示强烈质疑。哈皮很无奈的说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个同吗?——那男朋友呢,男朋友总该有吧?结果是也没有。至于为什么哈皮不会做饭(这个结论是哈皮爆破了他们家第三口锅之后得出来的),从外卖软件上面找到了答案。头鱼痛心疾首,怪哈皮遮遮掩掩,名花无主还不够主动,害得他那么长一段时间就像是盯着羊的饿狼……不是。哈皮说你去查查你古早时期的记录,是不是有一个叫HAPPY的舰长?等级是1的那个。——总之,该玩的把戏都玩完了,现在是秋后算账的时候。幸好他们有的是时间。


对了,还有一件事情。很久之后的一天早上,头鱼终于找到了自己丢失的那封情书。它被人从某个角落里找了出来,展开压平放在了桌面上。在那些颠三倒四,乱起八糟的辞藻下面,有人用钢笔潇潇洒洒的写上了最后的一个段落,把这首从未对任何人说出的情书补完了。头鱼觉得,这也就是这首诗唯一需要保留下来的部分了。


【如果你只能说一句话,那么请你说,我也是。


因为从今往后,所有的情话,都由我来对你说。】


fin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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